朦朧裡，彷彿有人摸著我的腳背。觸感溫柔溫暖，皮膚細緻，會調皮地按壓，也會緩緩的磨蹭。晨曦，我瞇著眼，陽光一片自窗戶撒上，熱氣透進半掀的床單。光線裡部分被移動的物體遮著，它帶著隱約的陰影向我撲來，任性的沉在我身上。這壓力不太重的其實，頭髮搔著我的臉…心妹。
我伸手把手機摸過來，6:30，「喔心妹，太早了！」我慣性的將她挪開，她扭轉至媽咪那側去。「我想要吃早餐。」她精神亦亦地說。我用「再等一下」敷衍，10分鐘的提醒鬧鈴卻1秒鐘就響了，她嘴裡哼著不知哪裡學來的歌，得意的跳步出房間，我蹣跚跟著在她後頭跟著。
客廳可熱鬧的。哥哥直盯著在前方有機械人在射子彈的電視卡通，無數個玩具車和積木凌亂在地面東歪西倒，妹妹早站在黑板前塗鴉，五顏六色的，塗在不是黑板的地方。
雖然這已經不是甚麼特別的場景，但還是令人惱怒，我叫他們立刻收拾，電視看多久了？小天！拿抹布過來擦掉，心妹！然後，他們竟還吱吱對笑。
沒時間管他們了，我進廚房拿昨天買好的麵包，拿冰箱的牛奶，放在他們的座位上，把他們的書包和便當袋裝好，放在門口邊。趁著他們吃飯，我到陽台晾昨夜洗好的衣物，透過窗戶，緊盯他們將桌上的食物吃完…
全部趕上車了，車子地毯上是他們亂撕的紙屑，半攤開的圖畫書，和斷頭的鉛筆。心裡正祈禱著路上不會塞車，孩子們在後面玩了起來，瘋瘋癲癲的，用著神經的詞語開著玩笑，嬉鬧的聲音蓋過我們想要聽的音樂，在狹促的空間裡膨脹，不斷擠壓著玻璃窗，直到送至學校。
掰掰！我們與孩子們親吻後，去便利商店買份報紙，稀哩呼嚕的嗑早餐，手握外帶咖啡紙杯，在上班前夕的幾十分鐘倉忙偷閒。
人來人往在透明窗前，長形窄桌，高腳椅，即使是硬質塑膠的便利商店座位，在一陣與小孩的兵荒馬亂之後，竟同柔軟的沙發椅一樣舒適…
真令人懷念，沒有小孩的日子。
如靜謐的早晨時光。啊，那沒有童聲叨擾的早晨，有的是滿滿紮實的睡眠和鏡子前從容整理好的儀容與服裝。如車裡質感的音樂，換掉尖銳音頻的童歌，改放奔放的爵士樂音或是最流行的芭樂歌也好。或是豐盛且緩慢的早餐，歐式炒蛋、火腿和躺在優雅磁杯裡的香醇咖啡…
要是沒生小孩，也許可以擁有更多自己。更多時間，更多自由，那種就只需要為自己考量和選擇的自由。這樣的人生，如何呢？
我想，應該就僅僅像從前一樣，就只是像從前單身或是兩人世界一樣。但，現在的我無法想像的是，一樣的人生。
有了他們，我發現，人生，多了。多了一種，take care除了自己之外的責任。多了一種犧牲和妥協，多了一種付出。在有一種無可比擬的回饋之下，付出，這個原本我一直很陌生的事，如今在我的人生裡有機會體會它的本質。
我想，老天是認為我值得這樣的人生吧，有著清晨溫柔的觸摸，哼歌的可愛腔調和跟小嘴巴kiss goodbye的人生. 想了想，也許我就是值得有個孩子，或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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