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永遠都不可能對薪水單上面的數字滿意的, 不可能.
因為, 前幾天你才跟朋友去高級餐廳吃過高級料理, 那充滿羅勒香氣的海鮮義大利麵, 之前車子才去加油, 麻煩九五加滿, 最近在琳瑯滿目的網路拍賣買了eePC, 聽到了網路線上叮噹的刷卡金流聲, 昨天才幫立天買了一件衣服, 你知道的, 他穿上這件條文的棉質小襯衫, 一定超級可愛…
剛剛加起來多少錢? 你不會知道的, 等到帳單準時放在你家桌上時, 你才會驚訝, 瞠目結舌的想, 應該是銀行算錯了, 你應該沒有到過這些地方, 刷過這些金額, 小孩子的襯衫不會這麼貴. 銀行是不是受到景氣影響甚鉅, 所以那位專員偷偷加了幾個數字在你的帳單裡…
好險, 你上個月跟銀行搞定了, 把付款日延到發薪日之後. 一切都安排妥當, 電話那頭的小姐專員口氣平順, 散發了某種令人安定的感覺…
但,你那位帶著面具總是帶著詭異微笑的老闆, 開始走到每個人的partition旁發著薪水單, 那張神祕的, 傳統印表機嘎嘎製造的, 周圍打滿了洞和印滿油漬的黃色橫式表單, 啪一聲掉在你面前, 壓在零亂的桌面文件上頭, 辛苦了, 老闆說, 你嘴角擠出滿懷感激的上揚角度說, 謝謝. 等他背影一走, 你沿著線撕開, 你期待些什麼, 心裡有些澎湃…
就跟上個月一樣, 上上個月一樣, 跟去年一樣, 前年一樣的數字稍微超過格子的印在最後一列. 你心頭一落, 愣在停滯的空間當中, 眼前辦公室泛黑, 每個人聲音突然糊去, 日光燈沉暗. 你很不滿意, 非常不滿意. 尤其加上什麼保險什麼百分之幾的稅, 你真的失望透頂.
你想到這一個月的種種, 你曾口沫橫飛的爭取客戶, 你曾日以繼夜的準備明天的簡報, 你曾犧牲某些中午外出吃飯時間, 在座位上整理會議紀錄, 你曾回了幾封至關重要的英文email, 你甚至曾鼓起勇氣進去老闆房間, 談你的表現和所得的不平衡狀態.
然後你剛剛拿到這份的薪水單. 是一張只是改了月份, 跟以前一模一樣的薪水單.
父母們辛苦養育的你, 國小當過國文小導師和康樂股長的你, 含辛茹苦好不容易考上邊緣的私立大學的你, 堂堂正正服務國家兩年兵役的你, 改邪歸正, 今天本來想亂丟垃圾卻多走幾步丟在垃圾桶的你, 真的才值這幾分錢嗎?
最可怕的是, 那些數字是要先減去卡費的.
然後你的老闆快步向你走來, 催促下班前的報告時. 你嘴角又擠出那招牌的淺笑. 看著他離去, 走進小房間裡, 關上門, 嘴巴動著, 在電話裡拍著桌放肆的大笑, 大笑.
Darrell 090324 12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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