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送心妹上學,新的幼稚園的第二個禮拜。我陪她進去教室,教室裡有些小朋友鬧哄哄的玩積木娃娃,我們在教室的各處放好包包、水壺、棉被。臨走,她反覆衝過來抱住我的腿,溫熱的臉頰埋在裡面,她抬起頭,她正在擦揉著眼睛。
我有點訝異。
跟他哥哥不同,心妹從來,從來不會因為上學,上課那種分離而哭的。即使是兩歲第一次上學,全然陌生的環境,進去學校門口,拖鞋,提著書包就快步往教室走。老師說,全校只有她沒有哭。
她環境適應力強,馬上就能與新朋友打成一片,甚至也背負著老師的任務照顧那些哭啼喊媽媽的小朋友。
昨天早上,不知為何她哭了,雖然就那麼幾秒搓揉著紅紅眼睛,我出門口往裡面偷看,她也早就恢復平常活潑的情緒,若無其事的東張西望找事情做。
放學接她,我以為她忘了這件事,但一開口她便說,今天早上我有哭哭,一點點而已,她強調。我說對阿,為什麼?她說,因為想爸爸阿…
我說不出話來,字語久久卡在哽咽的喉嚨裡,然後才說,妳看,爸爸來接妳了阿!心裡卻有著無限的不忍心和難過。
突然覺得,我們常常讚美心妹好棒,這似乎變成一種殘忍的讚美,殘忍的鼓勵。
勇敢的心妹,妳其實可以在爸爸面前不勇敢。不哭的心妹,爸爸希望妳在我的面前放聲大哭。好棒的心妹,妳可以在爸爸面前不棒。
心妹啊,妳哭泣,不勇敢,不棒的時候,爸爸還是很愛妳…
突然想起前些時候,小孩不在身邊我們偷閒與友人吃飯。朋友無聊問了一個天馬行空的問題,當世界末日的時候,只能帶一個小孩上飛機,妳們會選擇誰?我認真地想著,過了許久回答,帶立天!他們問為什麼,我說:「小天很容易害怕,情感纖細脆弱,他無法承受。心妹,她勇敢,樂觀,也許可以有辦法存活。」
講到這,我回頭看老婆,她已經流著眼淚啜泣不止。我和朋友尷尬地笑,連忙解釋,沒有沒有,當然是亂講的世界末日…
但心妹,不害怕,不管有沒有世界末日,我們都會陪妳。